（三青之声唠嗑儿）

《唠唠在外地打拼的涿州人》

索英：好男儿志在四方

作者 张三清

每当提起我们涿州人，自己都知道大多数涿州人有一个共同的短板：恋家。

所谓恋家就男人而言，就是想媳妇。所谓想媳妇呢？应该说就是没出息。所谓恋家是对还是错呢？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评判。

无独有偶，涿州人大多数有恋家的毛病，而还有少数涿州人没有恋家的毛病。我们东关村的索英就是其中的一个。他的理念就是：“好男儿志在四方！”

我们村三千多口人，姓索的几户都是当家子。我1979年到城关镇工作，其中有一个叫索风的也在城关镇工作，他比我大四五岁，比我早去八九年。

我小的时候就耳东耳西地听说索风有个哥哥在外地工作，在哪工作？不知道。几年前涿州电视台博安会客厅访谈节目，播出了索英的访谈节目我有记忆。今年打算在三清唠嗑儿扯闲篇儿栏目里，聊聊在外地打拼的涿州人，我又想起了索英。于是我找博安会客厅的主持人冯少华了解情况。他说，过去好多年当年采访的情况都不记得了。

我这个人就是不怕困难。我这个人要想办成一件事，会有很多方案。在冯少华那里没有打探出来索英的消息，我会找我发小的同学索文。因为索英是索文的堂哥；因为索文是个热心肠、拿事当事的人。我把我想写索英的计划和盘托出告诉了索文，没几天，他就把他电话采访索英的记录有文字对话的形式发给了我，现摘录如下：

老哥俩儿隔空对话诉衷肠

——漫谈涿州籍抗美援朝老兵索英的家国情怀

堂弟 索 文

我叫索文，今年70岁，涿州东关村人。近日，我与退休在福建南平，大我20岁的堂兄索英在手机里进行了几次交谈。索英大哥在我们同辈儿弟兄中，排行老大，我称他大哥。谈话中，大哥没有豪言壮语，也没有赶时髦的名词，用朴素的语言讲述了一个涿州老兵抗美援朝、建设祖国南方的平凡一生。我认为，索英大哥的经历，对生活的态度和他对理想、信念的追求，对传承良好的家风有很大的教育意义。现将通话记录如下：

小弟索文（以下简称：小弟）：大哥您好，最近身体还好吧？

大哥索英（以下简称：大哥）：还可以，去年做了一次手术，一年多了恢复得很好。

小弟：大哥，您看我们俩相差20岁，对您的过去我知之甚少，讲讲您小时候的事吧。

大哥：我是1934年出生的。那个时候家里过的是糠菜半年粮的日子。我记得小时候每天天不亮就去北关娘娘庙（舍粥棚）打粥，与刺儿菜，榆皮面混在一起喝。纯棒子面的窝头很难吃到，都是与细糠混在一起吃。那时候的东关村有个市场，我父亲早晨很早去趸菜，然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零卖，然后用卖到的钱去粮店买一天的粮食。小时候我个子大，有力气，不到十岁就去店铺打零工了。

小弟：那您是什么时候上学的？

大哥：因为家里穷，我是老大，下面有两个妹妹，解放初又有了弟弟索风，家里没钱供我上学。一直拖到十岁我才到东关村上小学。我从小就喜欢念书，当时村里有个叫吴振生的是个文化人，会说书，又肯教人认字，七八岁时我跟吴先生学了不少东西。

小弟：后来呢？

大哥：由于我上小学的基础好，学得认真，一年级时，总是班上排一、二名。当时我的老师叫李齐光。他看我成绩好，年龄大，个子也高，就让我跳班，正好同村的高殿英在水门沟子尚公街中心小学上学，李先生就推荐我到了这个学校三年级读书。在班上，我的国语、算数都是名列前茅，学仿、大字、画图画、体育都是甲等成绩。这些对我后来在部队当作战参谋有很大帮助。

小弟：听说您高小没毕业就报名参军了？

大哥：是的。抗美援朝战争爆发。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在朝鲜死缠烂打，对新中国构成威胁。对此，毛主席号召抗美援朝。毛主席说：美帝国主义要打多久，我们就和他打多久，直到胜利为止。1951年6月的一天，学校动员报名参军，我正好十七岁，也没考虑别的。当时老师给我们做动员，我响应祖国号召，毅然决然地签字报名应征入伍。第一天报名，第二天体检、政审，第三天就要出发。报名时我也没跟父母说呀，临走前才告诉父母。

小弟：我大爷、娘没怪罪你吧。

大哥：没埋怨我什么。我爸说：合格了，公家要，你就去吧，保家卫国，别给老索家丢人。我妈妈摸着我的头，拉着我的手尽掉眼泪了，那时我真正体会到了妈妈的爱。

小弟：是呀，韩愈曾有：“白头老母遮门啼，挽断衫袖留不止”，说的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呀。

大哥：从报名到出发仅用了三天，我们就到了省会保定徐水集中训练。1951年年底，我被分配到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08师515团（隶属于华北军区直属高炮防空部队，司令员聂荣臻）。

小弟：什么时候赴朝的？

大哥：1952年初，我们部队来到丹东。没从鸭绿江大桥上过，敌机炸得太厉害，从桥边浮桥上过去的，那有苏联人守桥。正好赶上第四，五次战役。我们高炮部队任务是守桥，坚守清川江大桥的防空，打了大小十几次防空战斗，击落击退美军轰炸机数架，保卫了清川江大桥的钢铁运输线。

小弟：大哥，您在前线当时最大的感受是什么？

大哥：最大的感受有三点，一是几乎每天都有敌机轰炸，每天的神经都崩得满满的；二就是冷，现在想起来浑身都打冷颤；三是饿得荒，饥一顿、饱一顿。尽管如此，战士们情绪很高，从上级首长到战士，大家共同挨饿受冻,心里就是想着敌机、开火，保住大桥，保卫国家。

小弟：您是什么时候回国的？

大哥：1953年7月24日停战签字，1953年底，我们坐上铁皮闷子车往国内开，也不知道拉我们去哪儿，吃睡全在车上，用罐头盒、铁皮桶大小便。下了车一看到了江西上饶，又转到福州，任务是作渡海作战训练，定编为预备役部队，随时准备解放台湾。当时我们的口号是“拿起枪就准备打仗，放下枪就搞生产建设”。

小弟：说说您在部队的情况。

大哥；入伍后，我当过班长、排长、指导员、作战参谋等职务，1954年授少尉军衔，现在回过头看，如果当时我坚持留在部队，职务肯定比现在要高，因为当时的部队里有文化的人不多，我算是我们团文化人之一。一起赴朝的战友，留在部队的，在南京军区、福州军区很多升职为团长、师长、副军长、战区参谋长。

小弟：您当时为什么没有要求回老家？

大哥：转业后是有条件回去的。当时领导考虑到我家在北方（水土不服），家庭人口又多，是可以申请回河北或北京、天津的。当时的福建处在前线，上级动员党员、团员能留在福建的尽量留下来。那时候，就是服从命令，响应党的号召，上级要我们到哪儿就到哪儿。特别是1956年7月1日我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，我就抱定了一个信念，我是党员，党叫我干啥就干啥。按那时话说的就是“舍小家，顾大家，牺牲小家，为国家。”，党叫我在南方工作，我的脚就站在南方。

小弟：这在现在是难以想象的。大哥，您在福建都从事了哪些工作。

大哥：60年代前，我们预备役部队多数时间从事三线建设。在福建五十多年，开发园林、建设电站、工业工程建设、出版印刷。在十几个部门、行业都干过。五六十年代准备攻台，我担任南平地区林业局武装部长。解除预备役后，担任三线刃具厂厂长、福建建西县委宣传部干事、广播站站长、闽北报社印刷厂书记、厂长等多个职务。这么多年来，不管从事哪个行业，担任什么职务，我牢记我是党的人，清正廉洁、务实干事、干好本职工作，不给党组织、政府添堵添乱。

小弟：您不愧是党的好干部，是老索家的荣耀。

大哥：对过去我自感无怨无悔，对得起党的培养，对得起国家和人民。我的青春生命交给了国家，大半生精力献给了祖国南方的建设事业。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的父母。我入伍时，靠父亲一人养活一家人。解放初有了小弟索风，两个妹妹在城里读书，家里生活很困难，我是老大，但没有为父母分担一点忧愁，父母及兄弟姊妹也没从我这儿得过实惠包括子女。父母去世前，就连福建也没来过，我也没有机会回老家膝前尽孝。虽然古人说“忠孝不能两全”，但每逢忆起这些多是充满辛酸和泪水。

小弟：大哥，您可别内疚了。在我的印象中，我大爷、大娘没有埋怨过您，在家族里、在乡亲面前，他（她）们总是以有您这样的好儿子自豪。

大哥：在纪念抗美援朝７０周年的时候，新闻媒体采访我，我用四句话总结了我的一生：“旧社会我吃过糠，新社会我扛过枪。打美国鬼子我渡过江，建设祖国我来南方”。

小弟：我看过您的很多视频、照片，您的晚年生活是很幸福的。

大哥：你说对了。退休后，我积极参加各种社会公益活动，合唱团唱红歌、模特队表演，为下一代演说报告等我都参与了。儿女都有自己的家，都很孝顺。今年是我和你大嫂（刘延珍）结婚60周年。在南方我们这个索氏家族很和谐，很兴旺。

小弟：祝大哥、大嫂钻石婚快乐，祝大哥、大嫂健康长寿。

大哥：这里我要感谢你大嫂六十多年对我的支持和理解。她常说，你是党的人，不能给党员丢脸。“妻贤夫正，妻正家旺”在我们家得到体现。

小弟：大哥，很晚了，您也该休息了。希望您在有生之年回老家走走，看看，老索家欢迎您，东关村老乡亲欢迎您。

大哥：谢谢小弟，谢谢家乡父老乡亲，我想念你们。

2023年9月11日

读完索文、索英老哥儿俩的对话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索英，一位将近90岁的耄耋老人，把一生都交给了党，交给了国家，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抛头颅、洒热血、骁勇善战，为朝鲜人民的解放事业奉献了青春年华；回到地方为异地他乡的现代化建设出力流汗做贡献。这是什么精神？这是舍小家为国家的献身精神；这是一种责任担当的

家国情怀；这是一名模范共产党员的高风亮节。

当我读到索英老人用四句话总结了自己的一生：“旧社会我吃过糠，新社会我扛过枪。打美国鬼子我渡过江，建设祖国我来南方”时，感触颇多：索英，从17岁离家出走，一竿子扎下去就是七十多年。谁说涿州人恋家？索英一个东关村人，一个涿州人，在外打拼几十年，虽然职务没有多高，官儿也没做多大？但是，人间所有的苦难恐怕他都吃了个遍。

看到了索英的一生经历，我在想一个问题，为什么有很多老红军、老八路，有很多经历过诸多磨难的人，都长寿？为什么现在有很多年轻人三四十岁就突然离世？其答案是：我们前辈吃了苦，得到了千锤百炼。他们的身板儿就硬朗。而我们现在的孩子们没吃过苦，是在温室长大的幼苗，禁不住风吹雨打。我还知道，凡是当过兵的人，身体素质就比没当过兵的人强。透过这两点我就印证了坊间经常唠嗑儿的那句话：“吃亏是福、吃苦是福！”

好男儿志在四方。索英在外打拼半个多世纪，一家在祖国的边陲福建省繁衍生息，人丁兴旺，事业有成。索英在外打拼花繁果硕，索英在外打拼实现了人生价值，索英，一位党的好干部，索英，家乡人民为你骄傲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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